枯骨与玫瑰
第三章
（本文鬼菊友情向，雷者勿入）
虽同为长老，灵鸢的地位却不如鬼魅和月关，这一次千寻疾铩羽而归紧急召开的长老会上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见不到狼狈不堪的前教皇大人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灵鸢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她先回到燃羽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又吩咐底下侍童和侍女将燃羽殿彻底整理一番，提前备好茶水糕点还有处理外伤所用的东西，特地嘱咐东西要最好的。
有好奇的小侍女问及原因，灵鸢心情也不错，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说：
“待会可能会有贵客临门，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将一切准备无误，灵鸢算算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不紧不慢的前往教皇殿，明明知道鬼魅和月关就在殿中，灵鸢走到门口倒不敢进去了，站在原地踌躇了好半天，还是月关先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思及先前比比东所说之言，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朝灵鸢招招手：
“灵鸢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过来说话。”
鬼魅也注意到了灵鸢，此刻和月关一样将视线停留在灵鸢身上，也露出还算温和的神情。
灵鸢顶着二人毫不避讳的目光走到他们面前。
三人互相见礼。
鬼菊二人确认了四下无人，才朝灵鸢走近询问她是否是比比东的计划有新的变故，灵鸢忙说不是，鬼菊二人疑惑不解：“那是？”灵鸢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反而不敢直视鬼魅的双眼，只低着头眼神瞟向别处。同殿为臣几十载，从未像此刻这般，离鬼魅那么近，灵鸢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因为武魂特质而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寒气。
她不自觉地将耳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若有人注意，便会发现她脸颊上飘来一片淡淡的红霞，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心爱的人面前，什么优雅大方的举止，从容自信的神态都没有了，灵鸢像个怀春少女一般忸怩起来，她轻轻摇晃着身子，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背到了身后，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指尖交叉着打圈。
“嗯……菊长老。”灵鸢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轻轻撵着教皇殿中光可鉴人的地面。
“我可不可以单独……单独和鬼长老说几句话？”
灵鸢终于抬起来头来，又不自觉地抚弄了一下耳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鬼魅的神色，见他并不拒绝，才敢将期望的目光投向月关。
嗯？月关的眼神在鬼灵二人之间来回移动，再联想灵鸢的奇怪举动，微微挑眉，才觉大彻大悟。
哦～原来如此，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谈起了恋爱？感受到月关埋怨的眼神，鬼魅还觉得莫名其妙。
月关使坏地把自己兄弟往灵鸢怀里一推“灵鸢姑娘自便。”随即纵身一跃，化作流光，武魂殿中只余一片奇茸通天菊的花瓣。
“灵鸢姑娘，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目送月关离开，鬼魅的声音在灵鸢声后不冷不热的响起。刚刚月关将人一推，倒真让鬼魅措手不及，和灵鸢来了个短暂接触，幸而灵鸢反应快，扶住了他的肩膀，鬼魅借力站稳了脚跟，避免了那种暧昧的情况发生。
“我……”灵鸢轻轻走近“我是有许多话想要对鬼长老说，不知道鬼长老能否赏光，过府一叙。”
她说着便走到鬼魅身侧，一只手扶住他的臂弯，另一只手去握他纤细的腕骨。鬼魅见她如此，只觉盛情难却，于是微微点头。
见此，灵鸢露出欣喜的笑容“多谢鬼长老。”她一边扶着鬼魅前行，一边笑说“顺便我还可以帮鬼长老处理一下身上的伤。”鬼魅不知道是听没听见，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倒掀起了一阵波澜。
燃羽殿焕然一新，就是空荡了一些，鬼魅倒也见怪不怪了，几乎所有封号斗罗的住所都是如此，华丽而冷寂。这其实也是封号斗罗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大部分封号斗罗大半辈子追求武魂上的极致，到了当爷爷奶奶的年纪仍然是孑然一身，此刻再想有成家的念头，也难了，因为并没有与之相配的人，即便是有，也因为对方的武魂等级不对等而早早离世，与其要承受痛失所爱的代价，不如一开始就仔细考虑好自身情况，否则，独孤一家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灵鸢以礼相待，命底下侍童奉上最好的茶水果子，倒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鬼魅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对灵鸢亲手烹好的茶水恍若未闻，同时也打量了四周确认是否有危险。
“鬼长老，不必拘礼，喝茶呀。”灵鸢笑嘻嘻地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东西，见鬼魅不为所动，便亲自将一杯清茶捧到他身前，鬼魅避无可避，只好将杯子接下“有劳。”
“这是君山银针，是从东方古国那边传过来的，一季只得三两，被君山上的洞庭水宗占为己有，传闻连哪里的君王都要豪掷千金，通过境内多方宗门势力的辗转才能一尝其味。”
“还有这个茶点，也是那个国家南方最繁华的都城时兴的做法，东西都做的小巧玲珑，让人不忍下口，据说味道比这里的要清淡，不知道鬼长老吃不吃得惯？”灵鸢边介绍边使眼色，一旁静立的侍女福至心灵，走过来给鬼魅添上茶点。
在斗罗大陆上，上了年纪的封号斗罗们都不太喜欢本地年轻人钟爱的吃食和餐具，连家里放的摆件也不是这片大陆原有的风格。他们都时兴那些来自东方古国的古玩器具，追捧来自东方的精致的饮食文化。尤其是茶酒。
茶叶得是那边贵族都千金难求，有市无价的上品，配套的茶具也是那边的制式，是那种带盖儿的茶碗和茶托，图案都是手工绘制上去烧成的瓷器，喝茶时不紧不慢地拨弄碗里的茶汤，用盖碗荡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就讲究那一种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气度。
灵鸢坐在鬼魅对面，单手托腮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饮茶吃果子，看他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子从容不迫的姿态，像是早就用惯了这些，不觉看痴。
他真好看。灵鸢想。
鬼魅和月关两位一直是武魂殿的门面，千寻疾从前无论是去猎魂还是应酬上流贵族之间的晚宴，都会带上他们两个，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鬼魅穿礼服的样子，但灵鸢相信一定就像古老传说中住在城堡容颜不老的绅士那样。
鬼魅的长相是那种刚柔并济的样子，细眉凤目，恰到好处的清秀，下颌骨的弧度又让他的脸型轮廓分明，不失阳刚，短发如同一匹乌缎般漆黑光亮，服帖地梳至脑后，发际线齐整，偶有几缕发丝调皮地滑到他左侧脸颊旁，随风轻抚他的眉眼和鼻梁。因为武魂特质的原因，鬼魅的脸上有对称出现的黑色渐变纹理，像骷髅一样的花纹从眉心延伸至脖颈，直到没入衣领消失不见，皮肤的颜色，较之常人更为苍白，在特殊的环境下，甚至会有些不似活人的可怖。灵鸢曾经见过他在教皇殿夜晚暖黄色烛火映衬下的样子，肤色看起来不是那么白皙，他似乎是刚刚喝了酒，嘴唇也呈现出浅浅的橘粉色，看起来柔软而饱满，水光涟漪的样子让人抑制不住的想要扑上去一亲芳泽。
灯下看美人，果然另有风情。
他的身材也很好，像松柏一般挺拔，较之月关更为纤瘦些，但是那掩盖在护甲下的身体线条看起来十分苍劲有力，灵鸢经常躲在长老丛中，手虚虚地捂着心口，悄悄看他令人浮想联翩的长腿纤腰，看他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他脖子上奇特的骷髅纹理，还会好奇鬼魅的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花纹，如果有，会是什么样的呢？每每有这样的想法，灵鸢都要提醒自己不能细想，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
这样追随着鬼魅的目光，一追就是许多年，灵鸢一直都觉得看不够，没办法，谁叫鬼魅是美人呢。她得承认，她就是喜欢鬼魅这个人同时也馋他身子。
陷入幻想的灵鸢看着对面的鬼魅发起了呆，连鬼魅来到她身边都没有发现。等她回过神来，反倒被鬼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靠，这一靠差一点跟她们家地板砖来了亲密接触，真真是梅开二度，这一次是鬼魅伸手揽住了她。
“姑娘留神。”
鬼魅还顾忌着男女大防这一点，只揽住了灵鸢的肩背，而不是她的腰。灵鸢却鬼使神差地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灵鸢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痛吟，还未来得及与鬼魅对视，她已经被鬼魅带回原位，鬼魅轻咳了两声后正色道：
“灵鸢姑娘，如果只是单纯的请我来喝茶，那么请恕我先行离开。”
什么？他要走？灵鸢心中敲起了警钟，她急急走上去想要抓住鬼魅的手臂，却被鬼魅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不，你别走。”灵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鬼魅也有些不耐烦了，他向来耐心不是很好，今日灵鸢邀他前来却迟迟不说出目的，让鬼魅不得不猜忌，莫非是比比东错看了人，灵鸢其实早就背地里投靠了其他势力，今日之举只是想困他在殿里，背后还有其他行动。
他不得不警惕，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来此。
“灵鸢长老，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何必如此？”
鬼魅侧过身去，留给灵鸢一个背影，他盯着自己的手腕活动了几下，只觉腕骨疼的厉害。
“我……我不是……”灵鸢被他突然的疏离吓到，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此刻的她恨不能把自己摇醒，清醒一点，灵鸢，你不是哑巴，美人就要走了，还不赶紧告白。
“嗯？”鬼魅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和语气与刚才已经是判若两人。
“我……我真的有话要和你说……”，临了了要诉说些真心话，灵鸢却生出了临阵脱逃的心思，那些话已经在心里无数次演习，到了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灵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回想从前种种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竟怔怔地落下泪来，她本来是一个坚强的女子，立誓要做一个脂粉堆里的英雄，如今遭到心爱之人的误解，却也免不了委屈一番。便是如此，她也不敢哭出声，轻咬着下唇努力吞下呜咽，脸上滑落的泪珠却骗不了人。
迟迟不见身后人有什么动静，倒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细微声响，燃羽殿此刻只有他们二人，鬼魅缓缓转身，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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